怪楼A座

时间:2018-11-15 点击数: 供稿: 发布者:zwx 审核人:庞凤琴

贞总觉得梅住的那座小楼很怪,楼道里很安静,安静得让人不敢出大气。

 

先前去看望梅,饭后谈资也总不能免俗,谈着谈着贞就觉得这楼实在怪异,但怪在哪里?还真说不出。近日,贞突然想明白,是那座楼别样的静,让贞感觉很奇怪。

 

小楼共五层,三个单元,每单元十户人家。住户中有一人是聋哑人,这是贞知道的,叫大亮。小楼里还有一个半智障的女孩,每天由妈妈陪着,静静地靠着楼墙边儿晒太阳,看到人们进进出出,她总是微笑着点点头,偶尔还用含混不清的语言和人们打着招呼。

 

看楼门的大亮性格直爽、热情好客,周围不时聚集着一些聋哑人,人虽多,但没人说话,小楼就这样安静地热闹着自己的热闹。

 

有一天,贞和梅闲聊,说起此事,梅哈哈大笑:“别说你有这样的感觉,那天我在楼门口买水果,小贩就夸张地惊呼,妈呀,这楼住的全是哑巴呀!”原来,小贩看到大亮的一些朋友进出,误以为这是一幢很特别的楼。

 

小楼原本是没有看门人的,推销鞋油的、卖小家电的、卖水果的小贩们都可以随意进出。一天,一个带着眼镜、背着老旧帆布书包的人在楼前走来走去,口中念念有词,累了就坐在地上默不作声。大亮指着那人着急地和人们咿咿呀呀地比划着,宽和的人们都不以为然。那时,大街上会看见把春夏秋冬衣装都穿在身上的人,还会看见手抱公鸡走街串巷的人,也有滔滔不绝、语无伦次,像是从《等待戈多》中走出的演说家,他们不伤人,人们也都和善地一笑而过。

 

一夜无声。

 

第二天,人们从睡梦中醒来,惊讶地发现,不仅几户人家的小房被撬,几百斤的大米白面被偷,甚至楼道里的几扇铝合金窗户也不翼而飞,人们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那个貌似文质彬彬的人原来是个江洋大盗。警察说,这是一起盗窃团伙流窜作案。之后,人们便商量着以后就让大亮看管这个楼门。

 

大亮看楼认真负责,他虽不能耳听八方,但可眼观六路,警惕性颇高。自从他看管楼门之后,楼里再没发生过偷盗失窃的事,虽说门房里常有聋哑人进进出出,人们也没什么意见。大亮有时在楼门口卖点儿生活用品什么的,也完全是良心价,人们也乐意去照顾他的生意。大亮不仅心灵手巧,还有一副热心肠,老人们的自行车、家里的电器如果有什么小毛病,或者家里水管漏水、下水道被堵什么的,大亮总是热情相助,手到病除,而且分毫不取,这看似是一些琐碎小事,可对于独居的老人们来说,这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
 

小楼是八十年代的建筑,那时,人们还在一排排地盖平房的时候,小楼就矗立在闹市区的一条安静的小巷里。然而,时过境迁,当周围的高楼一座接一座地耸立起来时,小楼便显得老旧了许多。夏日里,楼前花坛里的格桑花、大丽花、牵牛花争奇斗艳,一派繁花似锦、生机勃勃的样子,与小楼的老旧形成鲜明的对比。长大的孩子们如同离巢的鸟儿一个接一个地飞走了,听不见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,小楼老了,落寞了,也变得安静起来。天气好时,总会看到老人们搬个马扎,坐在楼外面晒太阳,或下象棋,或家长里短地聊着闲天儿。节假日,如果有孩子要回来,老人们便兴高采烈地去楼前的超市里买菜、买鱼,大包小包地采购一番。假日一过,小楼旋即又恢复静音状态。只有大亮和父母住在一起,照顾着年老的父母,守护着这座小楼。

 

有一次,贞看到门房里的聋哑人聚在一起,人人手机在手,这不是和人们聚会时人人玩手机的情状一样嘛!贞不由得偷偷一乐。再眊一眼,还真不一样,他们的交谈中夹杂着手势,有微笑,有对视,虽然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,却让人觉得热闹得很,是静默不语吗?显然不是。

 

从平房到楼房,从小平米到大平米,一次次地搬迁,人们的居住条件越来越好,然而人们的生活却越来越封闭了,甚至楼上楼下住的是谁都一概不知。走进高楼,恍如走进无人之地,家家户户防盗门紧闭,人们礼貌地封闭着自己,礼貌地拒绝着别人。没了家长里短的闲嗑,生活的烟火味也就寡淡了许多。收水费的、收电费统统省略掉,插卡、刷卡,一天不说话似乎对日常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。人们享受着现代生活便捷、快捷的同时,也被现代生活一点点蚕食着语言能力,交际能力。现代生活正制造着一批又一批的新式聋哑人!

 

小楼是安静的、寂寞的,可高楼比小楼更安静,更寂寞。

 

贞静默无语,陷入沉思。大亮明亮的眼睛,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浮现在眼前。

 

小楼怪吗?小楼不怪,梅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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